宝亲王恢复意识的第一瞬,只觉得头昏脑涨,身子沉重至极。
耳边有女人柔婉中带着忡忡忧心的声音传来:“王爷的烧终于退了,齐太医,王爷到底何时才能醒来?”
“福晋放心,王爷的烧退了,醒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。”
是福晋和齐汝。
宝亲王模模糊糊地想,他发烧了么?
眼皮沉重地耷拉着,他使劲儿勉强睁开一条缝,只见帷帐深垂,不辨晨昏。
宝亲王挣扎着想要起身,四肢却酸软无力,从骨头里透着酸痛倦怠。他想唤人,喉咙里却干得如同砂纸磨过般的肝疼,只发出来嘶哑的气音。
他心焦之际,眼前的大红销金撒花被人打了起来,亮光随着探过来的身影一并出现,刺得眼睛发痛,让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。
片刻后,额上沁出的黏腻薄汗被丝帕轻轻拭去,女子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:“王爷?您可是终于醒了?”
宝亲王睁开眼睛,面前是琅嬅透着关切的面容。
他张了张口,琅嬅便领会了意思,与吴书来一同扶着他勉强支起上半身,又在他身后调整好靠枕。
服侍他半躺半坐地靠好了,琅嬅才转过身去,从上前的另一道身影手中的托盘上取过热水,亲自喂给他。
温水过后,是甘霖般的清甜润泽,宝亲王连喝了两杯才缓过神来,沙哑开口道:“福晋,如何了?”
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,琅嬅揣测着缓缓道:“王爷前日……吹着了风,晕了过去。乌拉那拉氏……那夜闹得动静有些大,臣妾受了惊动,急急忙忙赶过去在,正碰上爷刚被扶回了屋子。”
“爷昏迷不醒,后半夜又发起热来,臣妾等实在是忧心如焚。臣妾连夜令人去请了齐太医为王爷问诊,齐太医说王爷是寒邪入体,营卫不和,更兼近来多有操劳,失于保养,一并发作之下,这才病情来势汹汹。”
“齐太医给爷开了方子用着,第二日晨起爷仍旧不醒,臣妾无法,只能派人去宫中告罪。皇阿玛和额娘知道了爷受寒病倒,都是十分心疼,将臣妾宣进宫中过问爷的病情,又令齐太医常驻府中,加倍用心照看爷的身子。王爷高热不断,宫内宫外都跟着悬心心,好在如今烧退了,爷也醒了过来。”
在面对皇帝的问题上,她与宝亲王还是一个立场。只有宝亲王登基,她的永琏才能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。所以她自然会帮着宝亲王在皇帝跟前遮掩丑事,熹贵妃也是一样的。
说到这里,琅嬅笑道:“王爷醒了,臣妾都欢喜的忘了事。皇阿玛和额娘如今还在宫中等着消息呢,知道爷醒了定能松一口气儿,臣妾这就令人往宫中递喜讯去。再有,也该让齐太医再给王爷诊脉才是。”
她一面站起身扬声令莲心去寻人报信儿,一面让出位置给齐汝。
宝亲王知道给自己问诊的太医是齐汝,心中先松了口气儿。
齐汝是他的自己人,宫里宫外都不会乱说什么,就是对着皇阿玛也只会咬死了自己是劳心费神过度,又受了寒气,这才病倒,不会胡乱攀扯上什么旁的东西。
齐汝跪在床榻便给宝亲王把过脉,垂首恭恭敬敬道:“回宝亲王、福晋的话,王爷醒来便是无虞了,福晋尽可放心。王爷虽风寒束表,肺气失宣,但好在王爷年轻体健,微臣给王爷多开些辛温解表,宣肺散寒的药物,多调养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琅嬅显然松了口气,宝亲王对着她开口道:“好生分说……让皇阿玛和……和额娘放心。”
琅嬅听懂了这句“好生分说”的深意,她自然知道什么是该说的,什么是不该说的,只温言笑道:“爷放心,臣妾都明白的。爷怕皇阿玛和额娘为了爷的身子骨着急,这是爷的一片孝心,臣妾定亲自叮嘱传话的人,让他们说得明白。”
在皇帝面前,宝亲王病